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海伯利安 - 第八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八章
  “我们有卖,”泰伦娜说,“仅仅一本。书通过超光发给它们的那一片刻,数百万人工智能很可能实时共享了。和那些硅片打交道的话,星际版权连个屁都不值。”
  “好吧,”我说,又一屁股倒进椅子中,“接下来怎么办?”外面,闪电就跟旧地古老的超级高速公路一样宽阔,它们在法人尖楼和云塔中舞动着。
  泰伦娜从书桌旁站起身,走到地毯圆圈的边缘。她的身体场一闪一闪的,就像水面上导电的油。“接下来,”她说,“你做决定吧:是做作家,还是成为世界网最大的自慰狂呢。”
  “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泰伦娜转身笑道。她的牙齿戴着金尖。“根据合同,我们可以以我们想要的任何方式收回预付款。没收你在银联的资产,收回你藏在自由家园的金币,卖掉那华而不实的远传之家,差不多就可以了吧。然后你可以到悲王比利那,他不是无论到哪个偏地都要收集这样的人才嘛,比如艺术方面的业余行家,半道退出的家伙,精神病什么的。”
  我目瞪口呆。
  “再者,”她说着,露出那灭绝人性的笑容,“我们也可以忘记这次短暂的挫折,你也可以继续你下一部作品。”
  我的下一部作品在五个标准月后付梓。《垂死的地球·卷二》紧接着第一部的结局开始讲述,这次写成了通俗易懂的文章,句子长度和章节内容经过仔细推敲,那是经由638个普通硬传读者组成的测试组,以它们为基础的神经-生物监督下的反应为准绳进行修订的。这本书写成了小说形式,非常短,不会让食物市场售货台前的潜在购买者望而却步,封面是二十一秒的全息交互画面,画面里,高大黝黑的陌生人(我猜是阿马尔斐·施瓦茨,虽然阿马尔斐很矮,很白,带着矫正眼镜)撕开了一个挣扎着的女人的紧身胸衣,直至胸线,然后那反抗着的金发碧眼女郎转向读者,气喘吁吁地哭喊着救命,这声音是由全息电影色情女星丽妲·丝琬配的。
  《垂死的地球·卷二》卖了一千九百万本。
  “不赖,”泰伦娜说,“一小会工夫就冒出那么多读者了。”
  “第一部《垂死的地球》卖掉了三十亿本呢。”我说。
  “《天路历程》,”她说,“《我的奋斗》。一个世纪出现一本。也许更少。”
  “但它卖了整整三十亿……”

  “瞧,”泰伦娜说,“20世纪的旧地上,某个快餐食物链用死牛肉,油炸一下,加上些致癌物质,包在石油基塑料里,那卖掉了九千亿呢。人类。就会摆阔。”
  《垂死的地球·卷三》介绍了几个人物,威诺娜,一名逃亡的奴隶女孩,后来出人头地,成了纤维塑料种植园的园主(别劳神,纤维塑料在旧地上是种不活的),阿特罗·红墓,勇敢的封锁奔跑者(什么封锁?!),以及吴辜·斯佩里,九岁的通灵者,患上了未指明的小耐儿病,濒临死亡。吴辜一直活到《垂死的地球·卷九》,然后超线叫我把这小混蛋杀死。就在吴辜死的那天,我迈出家门,来到二十个世界上,饮酒作乐,一连庆祝了六天。最后在天国之门的肺道中醒了过来,身上沾满了呕吐物和重呼吸的霉菌,孕育着环网最剧烈的头痛,心里确信,不久我就要开始《垂死的地球编年史》的第十卷了。
  成为受雇的落魄文人并不是桩难事。《垂死的地球·卷二》和《垂死的地球·卷九》之间的六个标准年,相对来说过得没多大痛苦。这些小说非常肤浅,情节老套,人物像硬纸板,文笔狗屁不通。我拥有了自己的自由时间。我到处旅行,结了两次婚;每一任老婆离开我时,没带什么痛苦的心情,倒是带着一笔可观的报酬,她们可以瓜分我下一部《垂死的地球》的版税。我在宗教和豪饮中探险,在后者中找到更多的慰藉。
  我保留着我的家,另外加了六个房间,分别位于五个世界,里面摆满了漂亮的艺术品。我很喜欢。我的熟人里有作家,但是,就跟古往今来一样,我们往往是互相猜疑,互相谩骂,背地里怨恨别人的成功,给他们的作品找茬。我们每个人打心眼里明白,自己才是真正的词语艺术家,仅仅是凑巧写了些商业作品罢了;而其他人都是雇佣文人。
  然后,在一个凉爽的早晨,随着我的卧室在圣徒世界的高树枝上微微晃动,我醒来了,看见了灰色的天空,意识到:我的缪斯逃走了。
  我已经五年没有写诗了。《诗篇》摊开在天津四丙的塔楼里,除了已经发表的之外,仅仅完成了几页。我一直在使用思想处理器写我的小说。随着我进入书房,其中一只开动了。见鬼,它打印了出来。我对我的缪斯干了些什么?
  它说,我现在这些作品的风格中,有什么东西让我的缪斯逃跑了,神不知鬼不觉。有些人从来不写,这些人从来不为创作冲动感到激动,向他们讲述缪斯,就像在使用修辞格,就像一个离奇的幻想。但是对我们这些以词语为生的人来说,我们的缪斯是真实的,它是我们的一切,就像语言的黏土,我们靠它们来进行雕刻。一个人写作时(那是真正的写作),就好像众神在给他发送超光信息一样。真正的诗人,在他的头脑成了钢笔或者思想处理器这样的工具之后,处理着那些不知从哪泉涌而来的发现,并且将它们表述出来,那个时候的那种喜悦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然而,我的缪斯逃掉了。我跑到我其他世界的家中,四处寻觅着它,但是在装饰着艺术品的墙上,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唯有寂静发着回响。我传输到我最喜欢的地方,望着太阳落进被风吹斜的大草原,夜晚的迷雾遮住了永埔星的乌黑峭壁,但是虽然我挖空了我那堆满无穷尽《垂死的地球》的垃圾文的头脑,我的缪斯还是一丝声响也没有。
  我在酒精、在闪回中搜寻着它,重又回到了天国之门的多产日子,当时灵感持续不断地在我耳朵里嗡嗡直响,打断我的工作,把我从睡梦中叫醒,但是在这些重现的日日夜夜,她的声音沉默,混乱,就像来自被遗忘的世纪里的损坏的音频磁碟。
  我的缪斯逃走了。
  我如约传输到泰伦娜·绿翼·翡的办公室。泰伦娜已经从硬传部首席编辑晋升到了出版人的职位。她的新办公室占据了鲸逖中心超线尖塔的最高层,屹立在那,仿佛栖息在银河最最高的铺着地毯的山峰尖顶;惟有略微偏振的密蔽场的无形圆屋顶在头顶上拱起,地毯的边缘终止在六千米的垂势上。我心想,其他作者会不会有往下跳的冲动呢。
  “是新作吗?”泰伦娜问。这星期,卢瑟斯主宰了这个风尚宇宙,“主宰”是个非常正确的字眼;我的这位编辑穿革戴铁,锈迹斑斑的长钉绕在她的手腕和脖子上,巨型弹药带从她的肩膀横跨过左胸。弹药看上去像是真的。
  “对。”说完,我把装着手稿的盒子扔在她的桌子上。
  “马丁,马丁,马丁,”她叹着气,“你什么时候会把你的书传输给我,而不是费尽力气的打印出来,大老远的亲自把它们送到这来呢?”
  “亲自把它们送过来,会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我说,“尤其是这篇。”
  “哦?”
  “对,”我说,“你为什么不读读呢?”
  泰伦娜一边笑,黑指甲一边敲着弹药带的弹药筒。“马丁,我知道,它肯定达到了你的最高水准,”她说,“不读我就知道。”

  “请读一读。”我说。
  “真的,”泰伦娜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当着原作者的面读他的新作,总让我感到不舒服。”
  “这部作品不会的,”我说,“你只要读读前几页。”
  她肯定在我的口气中听出了点什么。她微微皱了皱眉,打开了盒子。她读了第一页,翻阅着稿子的其他部分,那眉头皱得更紧了。
  第一页仅仅只有一句话:“然后,十月的一个美丽清晨,垂死的地球吞下了它自己的内脏,最后一次痉挛,死了。”其余的两百九十九页空空如也。
  “你在开玩笑吗,马丁?”
  “不。”
  “那是狡猾的暗示吗?你打算开始写新系列了?”
  “不。”
  “马丁,我们已经预料到了。我们的故事策划员为你想了好几个系列的点子,都很激奋人心。萨博威兹先生觉得你可以为全息电影《腥红复仇者》①写小说,这肯定棒极了。”
  “你可以把‘腥红复仇者’贴在你自己的法人屁股上,”我由衷地说,“我和超线玩完了,和你那称之为小说的咀嚼前相玩完了。”
  泰伦娜的表情没变。她的牙齿不再是尖的;今天,它们变成了生锈的铁,和她手腕和脖领上的尖刺相配,“马丁,马丁,马丁,”她叹了口气,“你快给我道歉改正,好好说话,不然,你就不知道你会怎么玩完。不过这可以等明天再说。回家清醒清醒,好好想一想吧,怎么样?”
  我朗声大笑。“八年来我一直清醒的很,夫人。我仅仅花了片刻时间,就意识到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写这些废柴……今年环网出版的书没有一本不是彻头彻尾的垃圾。哈,不过,我打算下你们这艘贼船了。”
  泰伦娜站起身。我第一次注意到,在她那模拟帆网的皮带上,挂着一根军部的死亡之杖。我期望那是个设计出来的赝品,就像那装束的其他东西一样。
  “听着,你这可怜虫,你这无能的雇佣文人,”她满脸鄙夷地说道,“超线拥有你全身上下所有东西。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们就让你去哥特罗曼工厂工作,给你取名叫迷迭香·山雀。现在给我回家,清醒清醒,继续写你的《垂死的地球·卷十》去吧。”
  我微笑着摇摇头。
或许您还会喜欢:
大西洋案件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2
摘要:珍-玻波小姐坐在窗前瞧着前面,好久以来她已不再欣赏这片原是茂密的花园。但是什么也没去做。雷库克的藉口总头头是道,不是天气太干燥,就是太潮湿,或是泥土泡了水。雷库克自己栽花种菜的原则很简单,泡几杯浓浓的甜茶做为提神用,秋天来时扫落叶,夏天时种植他喜爱的鼠尾草和紫苑花。凭良心说,他喜爱他的主人,也迁就他们的喜好,对于蔬菜他知道得很清楚,什么是上好的香薄荷或是甘蓝菜绝不会弄错。 [点击阅读]
威尼斯之死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二十世纪某年的一个春日午后,古斯塔夫-阿申巴赫——在他五十岁生日以后,他在正式场合就以冯-阿申巴赫闻名——从慕尼黑摄政王街的邸宅里独个儿出来漫步。当时,欧洲大陆形势险恶,好儿个月来阴云密布。整整一个上午,作家繁重的、绞脑汁的工作累得精疲力竭,这些工作一直需要他以慎密周到、深入细致和一丝不苟的精神从事。 [点击阅读]
小酒店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卢贡——马卡尔家族》应当是由20部小说组成。1896年此套系列小说的总体计划业已确定,我极其严格地遵守了这一计划。到了该写《小酒店》的时候,我亦如写作其他几部小说一样①完成了创作;按既定的方案,我丝毫也未停顿。这件事也赋予我力量,因为我正向确定的目标迈进。①《小酒店》是《卢贡——马卡尔家族》系列小说的第七部。前六部小说在此之前均已如期发表。 [点击阅读]
席特哈尔塔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席特哈尔塔,这个婆罗门的英俊儿子,这只年轻的雄鹰,在房子的背阴处,在河岸边小船旁的阳光下,在婆罗双树林的树荫里,在无花果树的浓荫下,与他的好朋友并且同是婆罗门之子的戈文达一起长大了。在河岸边,在沐浴中,在神圣的洗礼时,在神圣的祭祀时,太阳晒黑了他的浅嫩的肩膀。在芒果树林里,在孩子们游戏时,在母亲哼唱时,在神圣的祭祀时,在他那身为学者的父亲教诲时,在贤人们讲话时,浓荫融入了他的乌黑的眼睛。 [点击阅读]
彼得·卡门青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生命之初有神话。一如伟大的神曾经在印度人、希腊人和日耳曼人的心灵中进行创作并寻求表现那样,他如今又日复一日地在每个儿童的心灵中进行创作。那时候,我家乡的高山、湖泊、溪流都叫些什么名字,我还一无所知。但是,我看到了红日之下平湖似镜,碧绿的湖面交织着丝丝银光,环抱着湖泊的崇山峻岭层层迭迭,高远处的山缝间是白雪皑皑的凹口和细小的瀑布,山脚下是倾斜的、稀疏的草场, [点击阅读]
心兽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第一章每朵云里有一个朋友在充满恐惧的世界朋友无非如此连我母亲都说这很正常别提什么朋友想想正经事吧——盖鲁徼?如果我们沉默,别人会不舒服,埃德加说,如果我们说话,别人会觉得可笑。我们面对照片在地上坐得太久。我的双腿坐麻木了。我们用口中的词就像用草中的脚那样乱踩。用沉默也一样。埃德加默然。今天我无法想象一座坟墓。只能想象一根腰带,一扇窗,一个瘤子和一条绳子。我觉得,每一次死亡都是一只袋子。 [点击阅读]
斯泰尔斯庄园奇案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2
摘要:曾经轰动一时,在公众中引起强烈兴趣的“斯泰尔斯庄园案”,现在已经有点冷落下来了。然而,由于随之产生的种种流言蜚语广为流传,我的朋友波洛和那一家的人。都要求我把整个故事写出来。我们相信,这将有效地驳倒那些迄今为止仍在流传的耸人听闻的谣言。因此,我决定把我和这一事件有关的一些情况简略地记下来。我是作为伤病员从前线给遣送回家的;在一所令人相当沮丧的疗养院里挨过了几个月之后,总算给了我一个月的病假。 [点击阅读]
新人来自火星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侯维瑞赫-乔-威尔斯与另两位作家约翰-高尔斯华绥和阿诺德-贝内持并称为本世纪初英国小说中的现实主义三杰。19世纪中叶,英国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在狄更斯和萨克雷等大师手中达到了灿烂辉煌的高峰。19世纪末、20纪初英国进入帝国主义阶段以后,现实主义小说依然发挥着它的批判作用,从道德、文化、经济、政治等各个方面暴露与抨击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 [点击阅读]
无妄之灾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2
摘要:薄暮时分,他来到渡口。他大可早就来到这里。事实上是,他尽可能拖延。先是跟他的一些朋友在“红码头”午宴;轻率、散漫的对谈,有关彼此都认识的一些朋友的闲话——这一切只意味着他内心里对他不得不去做的事退缩不前。他的朋友邀他留下来喝午茶,而他接受了。然而最后他知道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的时刻终于还是来到了。他雇来的车子在等着。 [点击阅读]
暗店街
作者:佚名
章节:33 人气:2
摘要:一我的过去,一片朦胧……那天晚上,在一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我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当时,我正在等着雨停,——那场雨很大它从我同于特分手的那个时候起,就倾泻下来了。几个小时前,我和于特在事务所①里见了最后一次面,那时,他虽象以往一样在笨重的写字台后面坐着,不过穿着大衣。因此,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将要离去了。我坐在他的对面,坐在通常给顾客预备的皮扶手椅里。 [点击阅读]